且看老一辈文艺工作者:演员冒雨演出志愿军坐在避雨处观看
1951年9月,第二野战军16军47师准备入朝作战,16军文工团挑选了25位男女文艺兵组建了一支火线鼓动队,赴朝进行战地宣传,为浴血奋战的志愿军将士鼓劲。国庆节那天,文工团渡过了鸭绿江。
傍晚时分,文工团按计划到达预定的目的地,但旁边的村庄里只有几户人家。文工团的同志准备在野外宿营,因为运送行李的车还没到,他们只好向当地群众借了一点米,熬成稀粥作为晚饭。
晚饭刚吃完,有战士来送信,说:“背包已经到了,就堆放在山那边的公路旁边,请赶快派人去取。”这时,天气骤变、乌云低垂,暴风雨即将来临,团长禹文淮安排两名同志去探明情况。两个同志沿着羊肠小道,跌跌撞撞走了四五里路程,到达了指定地点。
这时空中电闪雷鸣,要来临了。这样恶劣的天气,两个人不可能把20多个背包扛回去。一个人说:“我们把背包摆成一个方阵,竖起来围成一个圈,再拿出防雨布盖上。”另一个说:“这个主意好!”
接着他们马上行动,刚摆好方阵,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来,接着大雨倾盆而下,两个人赶紧拿出背包中的防雨布,让它垂在方阵四周,躲进去,雨点拍打雨布,发出唰唰的声响,大雨时猛时缓,两人一夜未眠。两人说:“这雨下得好,风雨不停,野兽和虫都不出洞,我们在这里安全。”
半岛多山,对文工团来说,野外宿营是个挑战。山顶太冷,山脚下不安全,他们就在半山腰搭帐篷。冬季的气温,至少在零下20摄氏度,人在野外冻得眼睫毛都挂霜。
文工团的官兵想出了御寒的方法:两个人把棉大衣配合使用,下面铺、上面盖,然后把棉裤倒挂过来,套在腿上,再将裤腰折叠紧裹在脚下。大家挤在一起睡觉,可以御寒。大家笑着说:“咱们这叫紧密团结在一起。”
文工团随部队行进到介川时,为了快速到达目的地东海岸,团长说:“我们就乘卡车夜闯黄草岭吧,这可是我们英勇的志愿军打出军威的地方。”1950年11月,志愿军一个连在这里,狙击美军,在零下20多度的严寒下,志愿军吃一口炒面坚持狙击美军两天两夜,成功地阻止了敌人的前进。
黄草岭山高林密、公路盘旋、道路险峻,加上遍地冰雪、路滑难行。尽管文工团的队员们从头到脚全副武装,只露出一双眼睛,但车快风大,寒风依然刺骨,口罩被冻得硬邦邦的,人几乎不能正常呼吸。经过一夜的颠簸,卡车终于停下来,所有的人身体都已经被冻得僵硬,连滚带爬地下了车。
到达东海岸之后,文工团立刻开展工作,他们的口号是“不留一处空白”。文工团的演员们不论白天黑夜,不管风霜雨雪,进指挥所、钻坑道、入战壕,只要是有战士的地方,他们都会去。
有一次,文艺兵正在阵地上慰问演出,团长听说一位战士正在站岗,他马上过去对那个战士说:“我是文工团团长,我来替你站岗,你去看演出吧!”那位战士开心地观看了这次演出。
有时,演出时遇到下雨,文工团的队员们就站在空旷之处冒雨演出,让战士们坐在能避雨的地方看演出。如果雨下大了,他们就轮流撑着防雨布,搭成舞台,这样既能保护乐器,也能保证演出的效果。
演出的节目大多是就地取材,具有现实性。在演出中,经常提到在场的指挥员、战斗英雄的姓名和战斗故事,战士们常常发出叫好声,现场气氛十分热烈。
有一次,师里举行庆功大会,要文工团为大会作专题演出。文工团接到任务时,只有五天就要召开庆功大会了,并且还要赶到师部。时间紧、任务重,文工团演出的都是适合前线的小节目,一时拿不出来大的节目。
大家正在为难时,邝钟灵拿出了一个刚编写的剧本《志愿军与阿玛尼》初稿,故事讲述的是一位当地老大娘关心照顾志愿军的故事。大家商议后,决定采用这个剧本,团长做导演,杨彧谱曲。
行军路上,谱曲的人专心谱曲,演员们边哼曲子边背台词,晚上宿营时排练。紧张的五天时间,他们一边行军一边排练,到达师部也没有休整,当晚就在大会上汇报演出,赢得了阵阵掌声。
在战场上,白天演出常伴着或远或近的轰隆隆的炮声,夜晚演出,常看到敌人发射的照明弹在空中爆炸。因为每天都有敌机在空中袭扰,许多演出在森林里进行。演出中也会出现很碰巧的事。
有一次,有个群口快板的节目叫《打响头一炮》,当演员们喊出“我们要打响头一炮”时,森林外面传来一声打炮的巨响,志愿军开始向敌人阵地炮轰。这下子,舞台上下欢腾起来,全体战士高喊:“头一炮打响啰!”
所有人情绪高昂,欢欣鼓舞。演员杨彧在回忆中说:“那感人至深的场面令我终生难忘,记忆犹新。”
森林里的气温很低,演奏乐器者不能戴手套,演员们冻得手指僵硬,但仍然一丝不苟地演奏。忽然,大家感到背后有一股暖流,用余光一瞟,原来是几个战士端着火盆,小心地放在提琴下面供演员取暖。战士们的细心让演员们深受感动。
演出结束后,文工团收拾器材,忽然有人跑进来,报告:“禹团长,你们的帐篷被敌机炸毁了。”当天,文工团队员们全体在森林里搭帐篷宿营。
除了编演文艺节目,禹文淮团长还想出了新的创意,他和大家一起就地取材,制作了一些精美的奖牌,每到一个地方,就挂在战斗英雄的胸前,给予战士们激励。这个做法得到了47师首长的充分肯定和高度赞扬,并通报嘉奖了他们。
由于敌机常在铁路运输线上狂轰滥炸,文工团的生活必需品极度缺乏,他们经常饿着肚子在山间、田野里寻找无毒的野菜充饥。
有一次,文工团借住在一对朝鲜夫妇家里。清晨,他们看到两位老人在压面条,以为他们家有客人来,就上前帮忙。大家一起干活,一会儿压好了面条。老大爷说:“这面条是专门为你们做的,让你们改善一下伙食。”
大家大吃一惊,忙说:“你们的生活很困难,我们不能吃。”老人苦口婆心地说:“你们帮助我们赶走侵略者,出生入死,这顿面条是我们的心意。”老两口的真诚和热情让大家无法推脱,于是大家含泪吃了这顿面条。
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,文工团一些队员住到一位老大娘的家里。他们行军一天很疲惫,在炕边靠着墙和衣睡了。半夜时分,杨彧被声音惊醒。迷糊之中,看见老大娘在缝什么。
天亮时分,杨彧刚醒,老大娘喊了一句:“吉文滚东木(志愿军同志)!”只见她笑眯眯地拿着一双布袜塞到他的手中。一瞬间,杨彧热泪盈眶,原来老大娘见他的袜子破了,就连夜为他缝制了一双布袜。
布袜做成后,大娘希望第一时间送到他手中,就一直守候他到天明。杨彧想说一番感谢的话,但因为语言不通,他无法表达,只能含泪说了一句并不熟练的朝鲜话:“阿妈妮(妈妈),考麻姆斯木泥达(谢谢)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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